天使守護的城市 第8章之2
這時，廚房裡的烘培正順利地進行著。佩琪小心地攪拌著鍋裡的黑巧克力和蛋液，並照著以揚的手稿，依序加入奶油與無糖可可粉。
「為什麼你會建議做巧克力布朗尼呀？我想說男生不大喜歡吃甜食，還以為你會推薦波士頓派之類的呢。」佩琪專注地看著手中的原料。
「巧克力很能表達濃情蜜意啊……」以揚正使勁地打發蛋白，表情有些促狹：「而且巧克力是很有趣的食物，當初人們會發現它的美味，是因為發生森林大火，可可樹上的果子被火烤過後發出香氣，才引起人們的注意。過生日的時候，也會想起過去一年遇到的好事與壞事吧？」
佩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：「聽說這種甜品吃起來很特別，是因為這些材料做出來的綿密口感嗎？」
「嗯，等一下還會加入特別的佐料。」
「是什麼呢？」
「哪，妳看。」以揚從櫥櫃裡取出小瓷缽。
佩琪湊近聞了一下：「咦？是粗粒胡椒嗎？」
「是啊，味道很香吧？」
「可是…在甜的蛋糕裡放胡椒，會不會很奇怪啊？」
「沒問題，等會兒包準壽星喜歡。」看佩琪還是一臉不放心的樣子，以揚繼續補充說明：「其實人們用胡椒搭配可可一起食用的習慣由來已久了，這可是以前馬雅人祭祀時才吃得到的高檔食物喔！」
因為要維持蛋糕完整的形狀而無法先試吃，還是令佩琪有些擔心。不過看以揚這麼信心滿滿的樣子，就不由得想相信他。
「其實，這樣的蛋糕很適合這個年紀的慶生呀。」以揚低頭，仔細設定著隔水烤培的溫度與時間。
「怎麼說？」
「當一個青年漸漸成熟，逐漸挑起更多的社會責任和家庭責任，或許日子就不會再像以前那樣，全是裹著糖霜的甜美了吧。但是在更多的歷練中，妳會發現，甘苦交錯的人生中其實有很多驚奇，像這些胡椒顆粒，有點微辣、又帶著一點不同的風味，反而可以讓甜度更提升。」
「原來如此。」
「本來想加入蘭姆酒的，不過我想，已經有更好的佐料了。」
「是什麼？」
「是妳對他這樣體貼的心意。」
佩琪的淚一滴滴掉入容器中…「唉呀！糟糕，怎麼辦？」
「沒關係，胡椒本來就有一點鹹鹹的。」以揚貼心地遞上手帕，佩琪忍不住破涕為笑。
「有時候我覺得喔，我有點像做鵝肝醬的那隻鵝，關在籠子裡動彈不得，卻不斷被主人填塞滿肚子的食物。」啃著餐盤裡的脆餅，威廉忽然若有所思的說。
「那已經不叫做食物了吧？雖然這讓我想起我男朋友常說的那句『工作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』。」凱特使勁地拿脆餅沾著辣醬。
「倒也不是薪水的問題，只是覺得大家好像都被捲在龍捲風中心團團轉，全都暈船了，老愛期待那種一帖見效的萬靈丹，好像只要做了某些動作，簽個協定啦、做個組織改革啦，一切就能迎刃而解。可是事情應該沒有這麼簡單吧。」
「嗯，現在的大環境都不好啊，死馬當活馬醫也好。」
「想想也工作好幾年了，如果人生有期中考，也該交出一張過得去的成績單吧？」
「你是說三十而立嗎？你已經表現得很不錯了！而且你又不像我們女生，過了三十壓力可大了呢，行情可要開始走下坡啦。」
威廉笑著捏了一下凱特的臉：「哪會啊，現在的女生看起來都很無齡啊。」
「那是你沒看過卸了妝的樣子吧…」凱特嘟噥著。
「不過這一陣子老被推著跑，除了聽命行事，好像也不能特別做什麼。」
「你一定有很多想要做的事吧？」凱特想起從認識威廉到現在，他總是很有把握的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著。
「是啊，有時候會被自己無止盡的野心弄得有點累。」
「野心？應該說是企圖心吧？那很積極進取啊，不好嗎？」凱特發覺自己越來越對不準威廉的頻道，好像在空氣之中漂浮著許多雜訊似的。
「嗯，我自己也有點矛盾。比方拿工作來說好了，過去我總覺得要用力做到流血流汗才算是認真，就算犧牲一些也不算什麼的。現在卻開始覺得，付上代價爭取的東西真的是我想要的嗎？有點不確定自己在做什麼。」
「也許出來工作都有很多身不由己吧。比起畢業就失業的新鮮人，或是很努力工作卻窮忙一場的人，我們應該算是很幸運了。」凱特努力想為壽星等一下的快樂慶助暖身一下。
「是啊，這些我都知道。不過，雖然每個月看著薪資帳戶上數字在增加，但是我心裡還有另一本儲金簿，卻漸漸在流失……我有點想要止跌停損。」
「你的意思是說你還有自己的另一套計算公式嗎？」凱特聽得一頭霧水。
「這麼說好了，妳有聽說一句話嗎？『你的財寶在哪裡，你的心也在哪裡。』我希望把時間和金錢寄託在我心之所向的地方。」威廉的語氣裡有著說不出的沉重。
再度語塞的凱特，忍不住朝廚房的方向張望，到底蛋糕什麼時候才能出爐啊？這場面可是她越來越不能控制得住了，要是提前穿幫了可怎麼辦哪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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